曾经有人开玩笑说:这辈子最想干的职业就是,遗产继承人,这话大不敬,但是体现了大家对遗产的定性:就是不用奋斗就能获得的钱财。可是,有没有想过。有些继承来的东西,未必是财富呢?比如说债务,又比如说:家族病?这些无法选择的继承,有时候,让我们身边的朋友从一出生,就注定了前途坎坷。
赵飞鹏已经记不太清自己具体是从哪天开始,走路就成了现在的样子,几年前认识他的人,现在见到他,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其实,赵飞鹏至今都没有拿到医生的确诊报告,可是他心里很清楚,妈妈去世前就是这个样子,姐姐瘫痪前也是这个样子,如今,终于轮到他了。
赵飞鹏,今年已经27岁,尽管嘴里说不恐惧,但其实,在他的内心,一想到未来,比谁都要绝望,这种情绪已经伴随他走过了童年、少年和青春岁月,就像一个深埋了十多年的炸弹,如今终于爆发了,他反倒觉得解脱。
飞鹏憎恨父母,憎恨这个家,他想不明白,为什么父母明明知道孩子的生命可能会残缺,还是要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呢?赵飞鹏说,自己是家中唯一的儿子,在父母决定生他以前,大他九岁的姐姐赵伟,已经有了遗传家族病——小脑萎缩的倾向。
或许是抱着赌一把的心理,年近四十的父母,坚持生下了飞鹏,小时候的他,活泼好动,看上去很健康,可是到他五岁时,妈妈的病彻底发作,卧床不起,姐姐也一瘸一拐得更厉害,整个家,在飞鹏的记忆中,不堪回首。
父亲忙于照顾家庭,心情一天比一天差,飞鹏看似健康,可实际上早早就显露出了问题,只是没有人注意到。
2007年,飞鹏的父亲,这个家里唯一身体健康的人,终于,在看到儿子也可能和妻子、女儿一样患有小脑萎缩的遗传病时,这个苦苦支撑多年的男人,终于向命运低了头。
飞鹏的父亲在懊悔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,这场命运的赌注,他输了,输的不光是他自己,还搭上了儿子的一生。
父亲去世后两年,瘫痪二十年的母亲也终于撒手人寰。为了生活,姐姐结婚,和父母一样抱着侥幸的心态,生了一个女儿——亚亚,这个女孩,能逃脱命运的魔爪吗?
魔咒一般的家族命运,让飞鹏对一切都很悲观?这些年,他寄人篱下,渴望活的尊严,更渴望奇迹发生,可是循环发生在妈妈、姐姐、自己身上的悲剧,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落幕呢?
飞鹏的命运,令人觉得很不公平,他没有丝毫决定自己人生的能力,从父母赌注式的帮他选择了出生那一天开始,他似乎就注定要面对生命的残缺,未来的路也许漫长也许短暂,他该如何走下去?
五年前,小外甥女亚亚出生,让这个死气沉沉的家,终于有了一丝生机,只有在陪她玩耍的时候,飞鹏的脸上才能露出一丝笑容。可在他心里,始终有一个巨大的隐忧,因为当年,自己像亚亚这么大时,也曾经健康活泼,可终究还是难逃命运的魔爪,他害怕亚亚会成为下一场悲剧。
当然,飞鹏是多么希望亚亚真的是个健康的孩子。自己曾经走过的那条艰难的路,绝不可以重蹈覆辙。在赵飞鹏的记忆中,从13岁那年起,自己就想尽办法,试图改变自己命运。
也许正是因为持之以恒的锻炼,让延缓了发病的时间,高中毕业以后,飞鹏还打过两年工,直到去年,身体才开始渐渐失去平衡。
家里这把破旧的轮椅,最早是妈妈坐的,后来是姐姐坐,每次看着它,似乎就看到今后的日子,妈妈、姐姐总算还有人照顾,可现在的他,却根本不敢去想未来。
飞鹏的姐夫叫包爱国,43岁,日照莒县人,曾经的一场让他左眼失明,现在这个家主要靠他和母亲来照顾,每个月全家的低保费,不过1700块钱。
没有工作,没有收入,甚至没有最低生活保障,寄人篱下的日子,赵飞鹏并不好受。姐夫说,要给飞鹏办低保,必须先办下残疾证,而按照规定,办残疾证必须要有医院的诊断书,去年,他带着飞鹏去了青岛的各大医院,可折腾来折腾去,没有一家医院能给他现在的病下一个确诊书。
医院无法确诊,飞鹏也无法按照规定得到基本的救助,他只能躲在自己的壳里独自痛苦,偶尔,他会去网吧找以前的朋友,聊聊天,打打游戏,只有此刻,才能让自己暂时忘却现实的残酷。
飞鹏说,25岁以前,还有人给他介绍过女朋友,虽然他很渴望能像同龄人一样,谈恋爱结婚生子,过正常人的生活,可是现在,他告诉自己,永远不要心存侥幸,希望悲剧的轮回在自己这里,永远划上句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