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对走入人生暮年的兄妹,一个终身未娶,一个终身未嫁,八十年相依为命。日前,哥哥张玉泰已经走到生命的尾声。因为没有儿女,这些天,七十九岁的妹妹没日没夜的守在哥哥床前。这份兄妹情,感动了很多人。
八十四岁的张玉泰已经走向生命的尽头,和其他病友不一样,他的床头,从来只有一位同样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守在跟前,一天二十四小时,从未间断。今年七十九岁的张玉芬,是张玉泰一母同胞的妹妹。连续半个月不分昼夜的陪床,年迈的老人心力交瘁,只能靠药物勉强坚持。这些日子,哥哥已经咽不下任何东西,他的脸色黑黄,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虽然妹妹极力向哥哥隐瞒着病情,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,兄妹二人,其实心里都很明白。
阴差阳错也好,命运弄人也罢,一晃,张玉芬和哥哥一起并肩走了一辈子的时间。漫长的八十年都过来了,此时,要看着他离开,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。张玉芬年幼时,父亲突然去世,母亲带着她和哥哥,靠卖煎饼维持生活。几年后,母亲又瘫痪在床。那段日子,张玉芬只要想起来,就情不自禁红了眼眶,困境之中,哥哥是她唯一的温暖。张玉芬在粮店干体力活,上百斤的煤和大米,每天要送几十趟,就在那个时候,她落下了心脏病。哥哥在国棉四厂的一所子弟小学当老师,是家里唯一的文化人,所有的家务活,家人从不让他插手。可为了妹妹,哥哥也开始笨拙的学习如何照顾别人。这份来自兄长的情感,给了张玉芬最深的慰藉。她说,因为家里穷,没有姑娘愿意嫁过来照顾哥哥和母亲。后来母亲去世,哥哥索性断了结婚的念头,而她,也拒绝了好心的媒人,一心一意守在哥哥身边。
为了哥哥,张玉芬拒绝了所有近在咫尺,可能发生的爱情。时间容不得片刻犹豫和思量,一晃,两人从青年来到中年,又从中年来到老年。哥哥未娶,妹妹未嫁,在台东一路的这套房子里,他们相扶相伴着每一寸平淡的光阴,不知不觉,行至今日。
老人说,虽然生活拮据,无儿无女,身边也没有热闹的大家庭,但有了彼此相依相伴的亲情,生活依然是美好的。然而,今年八月,张玉泰被检查出癌症晚期,平静的生活突然被打乱了节奏。
哥哥住院的这段日子,每隔几天,妹妹都要回趟家。虽然,她对哥哥说是不放心家里,要回来看看,而实际上,她在家里常常只能做一件事。张玉芬:一进门我就哭,哭够了再走,这个家哪还像个家。家里什么都没有。大夫说熬点菠菜,我说上哪儿熬。
对张玉芬来说,每次离开医院,都是一次情绪的发泄,所有在那里挤压下的情感,都可以在这个冷清的房间里,得以释放。阳台上,屋子里,到处摞着一堆堆的木柴。兄妹俩退休后的每个夏天,都会结伴整日去捡柴火,留着冬天取暖。住院前,张玉芬还赶着把烟道装上,寻思等着哥哥一回来,家里就能暖暖的烧上炉子。而如今,她和哥哥捡的柴火还在,人,却可能再也回不来了。
没有儿女,生活难免有很多的不便,张玉芬曾劝哥哥一起去养老院,可哥哥说什么都不愿意。照顾了哥哥一辈子,这个时候,自己已然老迈,哥哥病入膏肓,面对生活,她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。翻身,喂饭,安慰情绪失控的哥哥,筹措不菲的医疗费,虽然同龄的老人都已经开始享受着子女的照顾,而张玉芬对于哥哥的责任,还没有尽完。
张玉芬说,眼下,自己最大的心愿,是多受一天这样的累,哥哥就能在人世间多陪自己一天。八十年的时光,他们不仅仅是一母同胞的兄妹,更是相伴终生的亲人。房子很快就要拆迁了,张玉芬已经决定,等哥哥离开后,自己就去住养老院,到那时,活了这么大岁数,还将要第一次和外人一起生活。无论是遗憾,满足,还是欣慰,留恋,她和哥哥的一生,将永远成为回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