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,在青西新区青医附院陪床的一位尹女士给生活在线打来电话。她说,家人很快就要出院了,但是,他们实在是无法安心离开,因为,有一件心事,始终压在她和家人的心里。
尹女士嘴里的这个孩子,是临床一个小病友,名叫韩采昊。虽然采昊今年只有十三岁,可脸上却是同龄孩子没有的老成和凝重。记者到时,他正在向护士姐姐学习如何自己做腹部透析。
消毒,检查透析液,连接管子,看上去简单的步骤,每一个细节都有严格的规范和标准。医生再三嘱咐,如果一个不注意,腹部受到感染,就有腹膜炎的危险。在护士的指点下,采昊做得认认真真,一板一眼。
妈妈要上班,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,采昊都是自己一个人。自己做透析,记住四十多种药什么时候吃,怎么吃,自己学着照顾自己,甚至连一日三餐都是病友们帮着打。这些,就是十三岁的尿毒症男孩韩采昊现在的生活。
说起孩子,妈妈的脸上满是心疼和无奈。采昊的妈妈叫刘秀玉,连续一个月奔波于病床和单位之间的生活,已经把这个四十四岁的女人折磨得疲惫不堪。
刘秀玉嘴里的他,是自己的丈夫,48岁的韩立民。刘秀玉告诉我们,采昊是先天性的输尿道畸形和尿道狭窄,2007年,丈夫说要去美国打工,挣钱给孩子治病,没想到,这一去之后,就再也没有回来。
采昊的病极易引起肾脏损坏,虽然在小时候,采昊长得虎头虎脑,聪明活泼,可他的身体里,始终埋着一颗定时炸弹,而就在丈夫去美国几个月后,采昊的病突然恶化了。
从那以后,玩耍,上学,采昊再也不能离开这个尿袋。他一天天的长大,这个垂在身上的袋子,让采昊逐渐意识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,也让他的童年,多了很多心事和烦恼。
那时,丈夫的电话一天比一天少,白天,刘秀玉忙着工作养家,夜里,则为丈夫的没有音讯急得彻夜难眠。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一个生病的孩子,日子可想而知。
也许,自己的病好了,妈妈的脸上就会重新出现笑容,爸爸也会回到自己身边。成为一个正常的孩子,一直是藏在采昊内心最深的愿望。五年级那年,采昊向妈妈提出了一个要求,谁都没想到,就是这件事,为此后的一场灾难,埋下伏笔。
刚开始摘下尿袋,采昊并没感觉有什么异常,可慢慢的,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乏力,连体育课都无法坚持,到后来,更是出现了腿疼,胸闷等一连串的问题。心急如焚的妈妈把孩子送到医院,医生的话,让刘秀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骨病,心脏病,尿毒症引起的并发症开始集中出现在采昊身上。医生告诉刘秀玉,采昊需要一周做三次血液透析,如果没有条件,也可以每天自己做四次腹部透析。但无论用什么办法,接下来的日子,他必须要有精心的护理,否则,后果不堪设想。
如果不工作,儿子就没有最基本的生活来源和医疗费,可要是这样,一天大部分时间,儿子就必须自己照顾自己,这是摆在刘秀玉眼前最大的难题。每天,她都不止一遍的想象着,如果丈夫在身边,那该多好啊。
早上七点半,刚下夜班的刘秀玉带着一脸疲倦,匆匆回家,收拾好一些吃的用的,她要赶紧赶到医院。
一千多块的工资,刨去房租,生活费,已经所剩无几。刘秀玉说,要不是孩子学校的老师帮忙,这次采昊住院,自己实在不知道怎么才好。
丈夫走后的这些年,尽管省了又省,算了又算,可生活依然艰难,刘秀玉说,自己唯一的财富,就是儿子的这些照片和奖状。
今天,采昊的床头多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。
年迈的奶奶,是除了母亲之外,采昊最亲的亲人。老人告诉我们,当年儿子走后,出于对母子俩的一份心疼,自己常常把孙子接过来,自己照顾。可如今,自己老了,身体也一天查似一天,不要说照顾孙子,自己也到了需要别人照顾的年纪,现在能做的,那就是偶来来医院看一下。
年老体弱的老人,重病缠身的儿子,疲惫不堪的妻子,显而易见,这个家庭迫切需要韩立民的出现。可是,这个本该是顶梁柱的男人,为什么不愿意回来呢?
如今,夫妻俩唯一的联系,就是这个微信号。虽然妻子和母亲都通过各种渠道给韩立民带话,可韩立民却很少回应。
几天前,孩子瞒着妈妈,偷偷给远在美国的父亲发了几条微信。这次,韩立民终于有了回信。
医院里的采昊,沉默而忧郁。病友们说,他们常常可以听到孩子拼命压抑的哭声,每到这个时候,他们也是揪心不已。
听到儿子的回答,一旁的妈妈很惊讶。儿子有很多爱好,以前,他最喜欢的事情,就是用纸叠出一个个惟妙惟肖的机器人。他说,以后长大了,要当一个机器人设计师,到底是什么时候,儿子已经把这些梦想全部丢掉了?
当看到儿子伤心难过,刘秀玉就会给他找出一个小风筝,那里,有采昊向往的快乐生活。
提起学校,采昊脸上有几分向往,可更带着几分迷茫:自己再也无法摆脱不停透析的命运,母亲依然要像陀螺一样拼命的生活,如果父亲始终不回家,如果事情一直没有转机,这样的日子,他们又能坚持多久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