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段时间,“冰桶挑战”成为一个热门话题,凡是被邀请的挑战者,要么在24小时内接受挑战,要么选择为“渐冻人”捐出100美元。“冰桶挑战”不仅让挑战者们聚焦在镁光灯下,也让“渐冻人”这样的罕见病群体进入人们的视野。
在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心内科重症病房里,40岁的刘相平躺在病床上,他身体消瘦、面容憔悴。床头一侧的监护仪上,显示着他的心、肺等器官的运行情况。刘相平是山东省平邑县农民,1997年被诊断为肺动脉高压。
为了治病,过去13年里,刘相平花费将近50万元。家里的年收入只有一万多元,多数医疗费只能从亲戚朋友那里借来。刘相平说,昂贵的医疗费用包括输液、打针、抽放胸水等花费。其中,仅药费就占了一大半。
山东济南枣林乡林枝村村民田洪森同样面临因病致贫的窘境。具体什么情况呢?我们继续来看。
这是一个特殊的家庭:一家人生活在海拔四五百米高的山顶上,靠种核桃和打零工为生,年收入四五千元。更加特殊的是,田洪森10岁的儿子田庆旺患有一种罕见病——成骨不全。这种病又称脆骨病、瓷娃娃,发病率大约在十万分之三。
田洪森说,田庆旺至今已经骨折十多次。其中,三岁那年右臂骨折,因为没钱治疗,手臂长成了三段。今年以来,田庆旺在济南进行了两次手术治疗,一共花费三万多元,通过新农合仅报销了八千多元,占全部费用的30%。除了诊治难、费用高外,孩子上学的陪护、接送都是棘手的问题。
据估算,在中国,成骨不全症患者大概有十万名,多数患者缺少医疗、教育、就业等保障。
罕见病因为盛行率低、少见,又被称为“孤儿病”。世界卫生组织将罕见病定义为患病人数占总人口的0.65‰到1‰之间的疾病或病变。像肺动脉高压、成骨不全,以及被称为“渐冻人”的肌萎缩侧索硬化等等,都属于罕见病。按照国际标准定义,我国约有罕见病6000到8000种,患者过千万。
记者调查了解到,用药难、用药贵是让不少罕见病患者望而却步的主要原因。那么,罕见病药物究竟贵在哪里,为何成了“奢侈品”?
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医生纪求尚告诉记者,肺动脉高压患者离不开三种药物:前列环素类似物、磷酸二酯酶抑制剂、内皮素受体拮抗剂。目前,这三种药在国内的研发比较滞后,必须依赖国外进口,因而导致药价“水涨船高”。
另外,国内药企对于研发罕见病药物也缺乏热情。记者了解到,研发一种新药,需要投入上亿资金,历时数年的临床试验,而罕见病群体小,给临床试验带来困难;另一方面,对于制药企业和科研单位来说,罕见病药物市场需求量小,研发生产此类药物投资大、盈利难。
罕见病医护人员匮乏也是另一个瓶颈。以山东大学齐鲁医院为例,去年7月,这家医院与上海、广州、武汉等地的9家医院一道,被中国医师协会列为“肺动脉高压规范诊疗基地”。不过,作为“基地”的执行主任,纪求尚认为,10家基地还远远不够。
即便是在现有的“肺动脉高压规范诊疗基地”,医护人员的数量也同样难以满足诊治需求。纪求尚说,目前齐鲁医院仅有3名肺动脉高压医护人员,而按照现有的病患情况,这一数字至少应是6名。
纪求尚说,俗称“伟哥”的“西地那非”可以治疗肺动脉高压,而且价格较低,但却一直没有被药监部门批准为肺动脉高压用药。另外,增强骨密度针剂和药品是治疗成骨不全的有效方法,但同样也没有被批准用于治疗该病。这样一来,医生不敢给病人开药,而即使患者购买这些药物,也无法报销费用。
有关专家认为,药物研发的滞后、审批的缓慢、医护人员的匮乏,实际上反映了各级政府、卫生部门和医学界对罕见病的重视程度不足。
韩金祥认为,鉴于罕见病药物研发往往面临高风险、高成本,我国应出台激励政策,鼓励制药企业从事罕见病药物的研发。另一方面,因为发展水平所限,各级政府和卫生部门更看重大病和常见病的医疗保障与救助。韩金祥认为,对于常见病、罕见病的防治应当一视同仁,此外,80%的罕见病都具有遗传性,从这一点来讲,罕见病防治显得更为重要。
缺乏临床治疗手段、被社会忽略、因病致贫……种种原因让罕见病患者贴上了“孤儿病”的标签,使他们成为医学领域的“孤儿”。诚然,罕见病的治疗受制于人类有限的医疗水平,但是,相关部门是否也应该反思对罕见病研究的投入不足,以及对罕见病患者的保障缺失?当然,我们每一个人也应当对罕见病患者多一份关爱和帮助,让他们不再是这“美丽世界的孤儿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