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说说母亲,提起她,或许更多人想到的是可口的饭菜、慈爱的眼神、温暖的怀抱、还有那颗为了儿女牵肠挂肚,永远都操不完的心。城阳少山的于振花,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,虽然大字不识几个,也没念过什么书,然而,当命运把她的家庭推往绝境时,那种不由自主迸发的力量,让人惊叹、让人敬佩,这就是母爱的力量,她就是一位母亲。
今天,是55岁的于振花入院的第三天,前几天的穿刺化验最终有了结果,乳腺癌晚期。然而,躺在病床上,她最惦念的,却是另外一桩心事。
牟女士是于振花的病友,她说,病房的病人都是乳腺癌患者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段辛酸故事。然而,当几天前于振花被一家大小送来时,眼前的情景,还是着实让她吓了一跳。
可是,当所有人都哭成一团时,躺在病床上的于振花却始终神色淡然,没有一滴眼泪。她说,求生也好,放弃也罢,自己的生死已经无关紧要,对于她来说,所有犹豫和为难都只为一个原因:儿子。
此时,31岁的儿子郭刚修正躺在城阳少山的家中。因为严重的心肺疾病,他无法起床,就连去趟卫生间,他的心脏也无法负荷。为了节省医药费,半个月前,刚刚从一次病危中抢救过来,他就匆匆出了院。
儿子说,得知母亲的病情后,他无时无刻不被深深的愧疚折磨着:这些年里,自己欠母亲的,已经太多太多。
丈夫儿子没法干重活,于振花当了家里二十年的顶梁柱。过去的那些年,虽说日子少有顺心顺意的时候,可她的内心总存着一份好起来的指望。然而,命运终究是不公平的,儿子婚后不久,发现媳妇患有精神残疾,七年前,孙子总总出生了,可他的出生,成了家里的又一个灾难。
原本拮据的家庭,更加捉襟见拙。心急的郭刚修为了给总总多凑钱,坚持跑去送大桶水。可随着干的时间越来越长,郭刚修明显感觉到,身体有些不对劲。
终于,一天天积累下来的病痛,让儿子的身体如山一般的崩塌了。心衰,肺积水,儿子的几次病危,花去了足足十几万。那些日子,于振花和老伴生活的内容只剩下一个。
挣钱,借钱,陪床,儿子生病的这三年,于振花和老伴没法想以后的日子,只能闷着头,一天又一天,使劲为儿子争取活下去的希望。然而,身心疲惫的于振花没有注意到,此时,老伴已经透支了所有的精力和健康。
从确诊到去世,只有八天时间。儿子直到现在都无法想象,到了癌症晚期时,父亲是如何扛过那些一般人要用大量止痛药才能忍受的疼痛,瞒过周围的人。悲痛扑面而来,却也给他带来了灭顶之灾。
短短几天,老伴离去,儿子病危,于振花甚至没有时间悲痛,只能强打精神,撑起这个已经濒临崩溃的家。而谁都不知道,她的内心,也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于振花没有告诉任何人,其实早在半年前,她已经感觉到身体的不适,可全家人都把心思放在了儿子身上,于振花做了和丈夫一样的选择——沉默,可是病情的发展远比她预计的迅速,这个秘密已经无法再隐藏下去了。
放弃治疗,把生的希望留给儿子,于振花早就做出了和丈夫一样的决定。可真正让她为难的是,儿媳和孙子都是精神残疾,儿子重病缠身,自己一旦离去,这个风雨飘摇的家,该如何维持下去?生死两难,这个命题,残酷得让人无法直视。
最后,在姐妹和儿子的坚持下,村里人凑钱,把于振花送到了青岛中心医院。
家里没有能陪床的人,几个姐姐轮流在这儿守着。这是于振花第一次离开儿子这么久。
做完穿刺,下周,于振花就要正式接受化疗。医生告诉她,在这空挡里,她还有两天时间。于振花实在放心不下家里。以前,都是她来接送孙子,给一家人做饭、收拾家。她不在的日子,家里会是什么样子呢?
家里实在没有经济来源,这些天,村里邻居把儿媳王续娟送到附近相熟的厂里,干最简单的活,赚点吃饭钱。
由于没人接送,已经开学的总总没去上课,一见奶奶回来,欣喜不已,闹着要下炕。
孙子胖墩墩的身子挂在奶奶刚做完穿刺的身上,于振花的脸立马变得有些苍白。可是,家中的一切,让她没法坐下来歇歇。
智障媳妇以前并不会干活,尽管有心理准备,可眼前的景象,还是让于振花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。整个厨房一片狼藉,没有一只刷过的碗,一双干净的筷子。
患有严重心脏病的郭刚修早已经没了大悲大恸的权利,可看着忙个不停的母亲,儿子的眼中,有掩饰不住的绝望和悲伤。
刚过而立之年的儿子知道,为了母亲,为了自己,为了这个濒临破碎的家,自己别无选择,只能坚强。
如果说世上哪一种爱是无私的,那就是母亲对子女的爱。因为她就像太阳,无论时间多久、无论走到哪里,都会感受到她的照耀和温热。即使她正身处困境,即使她的情况再怎么糟糕,都会被忽略,因为触动她心尖的只有儿女。郭刚修的坚持和坚强就是对母亲最大的回报,希望这个家能慢慢好起来。